奉行

“要是每一次暴风雨之后都有这样和煦的阳光,就让狂风恣意地吹, 把死
亡都吹醒了吧。”

【原创】金玉其外

终于要走剧情了......写的我累死。

前文目录:

夺命

先声

惊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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拢月




“小兄弟为何闷闷不乐?”

萧不期抬头就看见这自来熟的人坐在他对面。他本不是好言的人,高阳的烟花巷颇多,他好不容易找到一间茶楼坐下来,总有人要把本就糟糕的心情搅得更加混乱了。

“这茶可否请我一杯?”开口的汉子浓眉大眼身形高大,那口刀被他拴在腰间轻轻晃了一下,刀鞘被磨得很厉害,那把刀大概陪伴了他很久很久,就像是过命的兄弟。见他自顾自的倒茶,萧不期把筷子往那一横,夹起花生却没有往嘴里送,反而有意无意制止了他的行为。

“想要我请一壶茶,也要看阁下有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了。”他说话轻飘飘又随意,像是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,手上动作却毒辣果断,那双筷子就像长在他身上的一部分,灵活且多变,但那粗糙汉子的手法也很高明,有意无意的护着那壶茶,眨眼间就是两人就过了十来招。

“大哥,莫要幌我了。”萧不期突然停了手,他笑了一下,筷子就被他搁到了一边。一直几天来笼罩在他头顶的愁云苦闷烟消云散,那笑容明丽真切,大汉看了失神了片刻,也展露了笑颜。

“又出什么事情了,你要化装成这副模样。”

见伪装被识破,那汉子也不恼,那口破铜锣桑变了样,再开口就是年轻男子的声线。

“没多大的事情。倒是你也不回家一趟又出来了,碧月那丫头呢?不在你身边啊。”杨义英夸张的张望了一下,萧不期抬手就把那茶壶夺了过来,“又瞒着杨叔偷跑出来了吧你。”

“那老头子非要给我讲什么文邹邹的东西,我听着就烦,前先天李家的小子帮清然捉了只鸟想讨她欢心,我背书背着火气就大,一个不慎就把鸟给打死了,她又哭又闹我遭不住,老家伙又大发脾气罚我抄家规关禁闭,我只得逃命了。”

萧不期想到杨义英十岁的妹妹杨清然的确是一股刁蛮劲,估计是被做兄长的欺负狠了,发现杨义英最怕女孩子哭,整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张嘴就哭,搞得现在杨义英很怕她。萧杨两家世家交好,他们也是从小就成了朋友,萧不期对他年幼的妹妹的印象就止步在当年自己送了杨清然一朵花……然后脸就被她扯肿了,为此杨义英还嘲笑了他好久。

“在哪都能遇到你,也是缘分了。”杨义英压低了声音,“前几日你写信给我,说家传的碧玉丢了,天下之大,自然是无处可寻——”

突然一阵喝彩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。杨义英这人,有一点外界干扰话题就能跑偏到九霄云外,于是他接口说,“你可知道今天为何街上如此热闹?”随后指了指层楼掩映中看不真切的楼坊,“梅花开在百花先,这一天有多少风流才子为销金楼的花魁雪倾城而来一掷千金,只求一夜佳人在侧。”

“莫非你也起了这心思?”萧不期故作不屑,果不其然看见杨义英摆了摆手,这番便是嘲笑他不懂名头了, “雪倾城作为名扬天下的艺伎,很多人挥霍金银,只求听她一夜抚琴,你可知道是为什么?雪倾城被称为‘银牡丹’,因为这花虽好看,却是带毒的。传闻曾经有人想轻薄她,第二日便全身溃烂而死。我可没这份心思去以身试险,也没那份财力。但是热闹却是不能不看的,我们正巧赶上了,当然要一睹姑娘芳容才算不白来一趟。”

杨义英起身便走,前一秒还在谈论令他头大的妹妹,后一秒就被销金楼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。他的气来的快去得也快,也算是个奇人了。萧不期从小就拿这个令人摸不透的异姓大哥没辙,只能紧跟其后,生怕他惹出大祸,胡来一气。

越靠近销金楼人流越是密集,他俩在人群中挤了半天,萧不期不喜欢和人接触,这股体味和汗臭差点把他熏的呕吐,再抬头时,杨义英人就不见踪影了,匆忙中感觉道自己衣衫被扯了一下,他反应快,急退后反手去抓那伸向自己胸口的手,那小贼轻轻一拨化解了他的攻势,萧不期大惊,这股力道看似绵柔,实际柔中带刚,内力深厚,否则照他刚才那一手,哪有这么容易就给破了,看样子竟是高人在外。

那人身法了的,在人群中穿梭就像过无人之境般,那玉环是他在漠北的唯一收获,当初与”他”交手时迭生石在两人对峙中被震裂碎成两半,萧不期把半块迭生石做成了玉佩的模样贴身带着,哪有那么轻易被取走的道理。

两人一来一往间硬生生劈开了人流,引得一番咒骂没完没了,那人也不恋战,萧不期只看那黑衣人一跃跳上销金楼,心中大急也跟了进去,没想到跟一个女子迎面撞见。萧不期只看见一袭青衫,站定才看见那姑娘一脸担忧的神色,本就是个绝色佳人,眉若远黛,肤若凝脂,一支冷色的牡丹簪子镶嵌在三千青丝之中,这分关切就格外动人了。

“舍弟年幼顽劣,这位公子请看在倾城的面子上,饶了他吧。”萧不期心里一震,想不到这位就是杨义英跟他提起的雪倾城,雪姑娘了。奈何现在场合不对,他不由得心里大窘,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恼火,这样一来那玉环他不好开口,毕竟他冲撞人家姑娘在前。

黑衣少年在雪倾城后面探头,一脸得意又嚣张的样子,还挑衅的跟他扯了个鬼脸。

“你刚刚跑去哪了,马上好戏就要开始了。”杨义英示意他往那边看,他倒是溜的快机灵,找了个好位置,正好能将局面看的一清二楚。

雪倾城的确对得起那天下第一艺伎的名号。人还未到,琴声先到。琴音悲戚,似寒冬降临,连那红叶也凝上一层薄薄的冰霜。只听她开口念道,“我有一片心,无人共我说。愿风吹散云,诉与天边月。”指尖一转,似有裂帛碎玉之声,凄婉动人,四下里一片寂静,不像在吵闹的人间了。

又听她念道:“入我相思门,知我相思苦,长相思兮长相忆,短相思兮无尽极。“轻抹一笔,又起铮鸣悲音,听者中不乏有黯然失神,沉默不语的,又是一阵令人胆寒的颤音,只听又一个女声响起,“湘江湘水碧沈沈,未抵相思一半深,每向梦中相见后,令人不觉痛伤心。”这声音就像一柄软剑刺进心窝,轻柔的刮过,却刻骨的疼痛,哀婉悲绝。

一曲终了,宛若繁花落尽,人世萧索,再回望无尽江水,只有滚滚热泪滴落在这不再熟悉的土地,这曲中的女子,又能把相思愁苦说给谁人听?

过了许久,才有掌声响起,杨义英低声说,“今日一闻,‘银牡丹’雪倾城的琴艺高超果然是名不虚传,难怪有侠士义人愿意重金聘请。哪怕隔着轻纱,画面却仍旧生动就在眼前。但是唱收尾的那位,功力绝不在她之下。”

竞价渐渐上去了,萧不期无心看竞拍,他本打算抽身就走,可是自己的玉佩还在那个少年手中,他得想办法要回,这一下子便是不方便走了。而杨义英的性格,看完好戏溜得比老鼠还快,他一时半会又想不到什么留人的借口,只得暗自苦恼。

“三千。”那懒洋洋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,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,萧不期回头看着发话的杨义英,似乎是有些呆住了:这个神经病打算把自己一起玩进去了?他去哪弄来三千两银子?

杨义英玩性上来,八匹马都是拉不回的,更何况他神色认真坚定,除去那被易容成的五官外,也让人瞧出了一丝正义凌然来,他站在那,就像是一把枪那样挺直,三声落定无人跟价,一锤定音,这件事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了。

待到两人被带入销金楼内,内部自然是富裕满堂,镶金戴银,极尽奢华,带路的姑娘把他们引至拢月雅室,雪倾城就在屋内,见到萧不期便惊讶道,“没想到和公子一面之缘,此刻又是相见了。”

他大哥杨义英此刻又是个不懂风情的,明明刚刚一掷千金,现在却提道,“杨某冒昧问一句,刚才最后开唱的,是哪位姑娘?”

没料到杨义英会提到刚才的曲子,雪倾城一愣,抿着嘴就笑起来。“哪有什么姑娘,原本唱戏的丫头身体不适,我便临时让舍弟去顶了台场。”

刚刚那偷玉的少年此刻妆容卸了一半,半边脸是少年的明丽俊朗,另外半边又是极为妍丽动人。见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,那少年也笑起来,好不得意。

“杨公子买下倾城今夜,今夜倾城便是公子的。”雪倾城眼波流转,双眸含情,萧不期心想身处此地的女子真情假意,虚虚实实,也不知道什么是真,什么是假了,这份情意多半是掺了水的酒,后劲不足而已。

“我不用姑娘陪我什么,只求姑娘今夜陪我聊聊天,饮几杯酒,抚琴弹上几首,杨某也算来过温柔乡了。”杨义英笑着同她说,回头拉过萧不期轻声耳语,“你说要找那传世宝玉,问人,当然是问不出来的,只能问鬼,才能求得一二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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